潇湘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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予君一世情殇 第八章

时局愈加动荡,王家想要篡夺王位的心思昭然若揭。上朝时,皇帝看向王俊凯的目光愈加犀利,而低头的被看者眸中的光也愈加寒凉。两人都起了杀心。
这天下朝,王俊凯走向王府,却被早已等候多时的下人拦住。下人看着王俊凯,欲言又止。但说无妨,王俊凯揉着太阳穴,声音里传递着疲惫。下人斟酌着措辞:夫人她…让我转交给您。王俊凯听到这久违的头衔,有些愣怔,接过下人手中的一张纸,遒劲有力的两个墨字映入眼帘,王俊凯的愣怔立刻被怒火烧殆,象征性地扫一眼内容,纸被攥得皱成一团,王俊凯的疲惫也一扫而空。猛地拂开上好锦缎所制的下摆,跨过朱红门槛,他疾速走向—西厢。
进了院门,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子剪影映在窗纸上,王俊凯的心一揪,下意识的心疼染上眸子。只一瞬,眼眸又恢复墨色深潭,难以揣摩。
推开门,尚若凌闻声从书中情节脱离,她看向声源,看到来人,眸中变换着惊讶欣喜苦涩愧疚,可也须臾片刻之间,她又恢复了清冷自持,低下头,淡淡地开口:所谓何事?王俊凯唇角微勾,扯出一抹嘲弄,走到她身边,伸手钳住那尖的硌人的下巴,毫不怜惜地抬起,看向那双清澈的眸子,眼中的恨意毫不遮掩,:你以为你能一走了之,你我两不相欠了!公主?最后两个字一字一顿,尾音上扬,显示着说话者极大的不满与愤怒。
尚若凌一如既往地倔强倨傲,迎着王俊凯的冰冷目光,她开口:放过彼此吧。语气里是释然与妥协。王俊凯显然没想到一向高傲的小公主会示弱,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但也只是一时,王俊凯立刻回击:不可能,你我这一世不可能两清,两条人命,你说放过就放过吗?!那你意下如何?王俊凯的回答在意料之中,尚若凌平静地问。我要你一辈子受尽折磨,不得好死。王俊凯斩钉截铁,每一个字都饱含恨意与坚定。好,我欠你的,不会逃避。似是用尽浑身气力,尚若凌说完便剧烈地咳嗽不止。里间的云依闻声赶来,看到王俊凯,只惊讶了一瞬,便倒好一杯温水送到尚若凌唇边,尚若凌摆摆手,她现在什么力气也没有,只想好好休息静一静。王俊凯看着倔强的尚若凌,脱口而出一句:别傲了,让你生不如死的前提是你得活着。语气里却是被三个人忽略的不忍。
你!云依欲斥,尚若凌忙轻拍云依,奈何力度因身体长期虚弱微小到难以察觉。王爷,云依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,公主她就算是爱您爱到不顾自己,您也不应该这样待她啊!爱我?让她的父皇夺走我双亲性命,让我受丧考妣之痛,联合朝廷削弱王家势力,让我终生备受折磨吗?!一句比一句铿锵有力,一句比一句咬牙切齿,一句比一句痛彻心扉。王俊凯双眼血红,铺天盖地的悲伤席卷全身。无暇自顾的尚若凌还是抑制不住心疼,她终究爱得卑微,这份爱她可以不顾一切,付出所有。是扑火的飞蛾,明知结局也自甘沉沦堕入深渊。
她不受控制地将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,感受那人传达的怒意恨意悔意,与他在悲痛无助绝望编织的密网中窒息。感受到那柔弱的怀抱,王俊凯身躯一震,僵着的手臂也环住了对面人的柳腰。云依也惊地愣在原地。显然三个人都是意料之外。
凯郎,一声熟悉的轻唤,凯是以往的柔情,郎字是颤音,传达着惊讶不解和痛苦。叨扰了。留下三个冷冰冰的字和渐远的脚步声。
王俊凯立刻推开尚若凌,追上夺门而出的吴虞曦。吴虞曦一路小跑着,不一会儿,便被熟悉的高大身影截住。吴虞曦低着头一言不发,衣襟前却晕染开一朵朵泪花,大滴大滴的泪珠与衣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。王俊凯手足无措,他第一次感觉到愧疚,他第一次有了背叛别人的感觉。因为自己的内心竟然竟然对尚若凌有了回应,他感觉自己没有资格再安慰吴虞曦。虞曦…不必,柔荑轻压薄唇,王俊凯还未来得及触碰吴虞曦的手,吴虞曦便绕开王俊凯跑开,撇下抑制在口的抱歉二字。
西厢的尚若凌笑得苦涩,她方才看到王俊凯眸中的慌乱,那是她一世所不敢奢望的珍贵。只要有吴虞曦,王俊凯就是赴死也在所不辞吧,他不过对自己一时意乱情迷,当神志清明时便徒留厌恶吧。我终究做不到放过彼此,我还是心甘情愿地和你纠缠不清,你的要求是否证明我不同于他人啊,那我于你也是特别的存在了,真好。
没过多久,尚若凌又咳起来,掩口的丝帕上,绽开一朵暗红,触目惊心。
被云彩束缚的明月重获自由,清晖洒满人间,守得云开见月明,一些事,也要有眉目了,一些人,也该做了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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